这个题目有些媚俗,可是我却用它来写北京。
北京向来是少雨的,那些冬夏盛行干燥的日子,只北京最流行的日记。喝着盖碗茶,在京剧声里虚荣的北京人习惯不了雨季;而那些在空调屋里伪饰着一个虚假的北京身份的外地人也习惯不了北京的雨季,这或许会让他们想起遥远的家乡罢。
而我俩这都不是,这不是我的城市,在茫茫人海里徒步,游离着的是一个不安分的灵魂。来京三年了,今年雨水特别的多,忽然间,似乎,北京变成了个少妇,或许是一个刚产完子女的少妇,温柔多情而阴晴不定。北京习惯不了雨季,在被高楼扯断了的雨线里,没有北京的眼神,那些将伞收起,在屋檐下长吁短叹的人,与雨无关,也与北京无关。
突然想起家乡的雨季,那些赤脚在泥水里泡着的记忆,那些淋湿的鞭子蘸着露珠在茅草旁飞奔,那些背着空书包在雨中飞跑的脚步,那些在雨声里疯狂乱窜的母亲焦急的呼喊,那些种在天空中到处捉迷藏的竹竿雨线,那些在夜空里伴着大叔烟袋的气味的炸雷,那些将山村夜空变得通透明亮的迷人闪电,还有那些骑在牛背上在位于中趟过的小河,还有那些每年最富力量的黄色巨龙,由四周的山川巨龙,然后扯下满地的庄稼作为饰品,头也不回地咆哮而去。
哒着拖鞋,提把雨伞,我以最谨慎的方式去接近北京的雨。伞年久失修,雨直露地钻入我的薄衫,干脆把伞放开,雨却突然增大,淋我馒头,赶紧回到伞下,原来这雨却是个羞涩的女人,既要靠近,却不希望进展得太快。拖鞋在水中滑行,刮起阵阵水浪,泥沙和不知名的细渣熟悉地窜进我的脚趾,忍不住痛快地尖叫,却把附近的女孩子吓得到处乱跑。一回头,却发现自己在众多屋檐下的目光里彷徨地游走,兴致全无,和这个女人说了声再见。想起余杰描写北京风物的一些文章,想起那些关于母亲的记忆,蓦然有些伤感,或许,无论我做什么,这也不是我的城市,总有一天,我也是一定要离开的吧。
隔着五四体育场的铁栏杆看太平洋的大楼,烟雨中苍茫的景象让人想起jack.lundon.笔下的伦敦,那些在雾都里挣扎的灵魂以及他们的故事,我并不知道在北京是否会有相同的故事,但是我希望自己的故事能稍微有所不同,我不怨已成为浪漫主义笔下历经磨难的可怜虫,也不愿意做现实主义者无意识的攻击对象,有时候只希望做一个平凡的小市民,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去体会人生以及生命的情致。那种在繁华以及苍凉后面的安静,我渴望自己或者有一个女人一起去默默享受,如此而已。
突然发现,我连散乱的思路都不能继续了,在孟庭苇《冬季到台北来看雨》的歌声里,想起了在上海凄凄的雨声中孤独前行的老婆,有些伤感的味道,幸而她由家人在身边,总感会好些吧。这样的情况下,我想她自然会比她想我多一些了。
父亲打电话来,母亲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说着吃晚饭了没有之类的问候,然后把那些顺利的不顺利的事情都说了一遍,烦心之余,却有很强的认同感。走得再远,我还是属于那个家啊。所以,只要他们需要我,我知道,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回去。
不写了,老婆看到会伤心的。